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歲末年終換工作,大家都說我瘋了(笑)
但每個人心裡都很清楚,人生有些階段,
我們是非強渡過去不可。

到了新環境,無論之前有多少經歷,
或多或少會有「從頭開始」的感覺:

在舊公司還需要有人罩嗎?我不罩人都對不起良心了~~XD
在新辦公室裡卻沒有誰罩誰的問題,
既然為了突破人生的瓶頸來到這裡,
毫無選擇的,就是要求表現。

下班回到家,吃完飯洗過澡,居然已經快九點了。
以前下午三四點就開始偷閒,甚至可以抓點時間,
構思如何下筆的好日子顯然短期內不會再出現(笑)

所以,我決定改變說故事的方式。

為了不讓凝聚的文氣淡去,之後我可能會盡量密集的寫,
但過去那種一集25、甚至30個page down的豪華容量,
請恕老衲端不出來了~~XD

我們改走帶狀節目路線,爭取常態性播出,
不過節目時間會從一個小時縮短到25分鐘,
明天請大家準時收看~~(笑)

 


同窗(20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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失去理智是一件可怕的事。

那並非意味著你變成一個捶牆壁、摔東西,
甚至會抄傢伙上街見人就砍的變態神經病,
而是有些東西你再也不在乎。

不在乎她流眼淚,不在乎心正碎著,
一切……都變得毫無意義。

收拾完嘔吐的穢跡,我拖著滿身的疲累,
還跑去沖了個澡,卻無法覺得比較放鬆,
也沒有能夠擺脫那種胸口鬱悶的低氣壓,
就這樣呆呆坐著,直到窗外透出一點亮。

凌晨四點,我拿起電話撥給小蕙。

「喂。」我粗魯的說。

接電話的是她,聲音有些悶鈍,
那是從睡夢裡被挖起來的徵兆。

被令人反胃的刺鼻酒臭與疲憊折麼了一整夜,
那個讓我痛不欲生的女孩卻好夢正酣,
這令我毫無道理的忿怒起來。

我完全,無法控制想要傷害她的衝動。

「你……」小蕙似乎這時才清醒過來,壓低聲音:

「你……你瘋啦!現在才幾點?吵醒我媽怎麼辦?」

「我……我才不管!」我嘟囔著。

奇妙的是,記憶中我並不覺得自己醉了,
然而回想起來,當時我的確是滿嘴渾話,
聽不出一丁點的清醒與理性。

小蕙嘆了口氣。「你又來了……」

這個「又」字像針一樣扎中我的心口,
讓我差點跳了起來。

一直以來如此捧妳在掌心裡的我,
原來是個「又」做混帳事的傢伙?

彷彿被胸中一股氣擠壓出來,我像連珠砲似的,
劈哩啪啦述說著交往以來心中對她所有的不滿,
那種一洩千里的快感淹沒了我的理性與組織力,
以至於現在我全然想不起當時究竟說了些什麼,
只記得壓力一空的混亂與失序。

小蕙一言不發的聽著,直到我被自己的唾沫嗆到,
劇咳著中斷了話語;回過神時,只覺得腦筋一片空白。

話筒的另一端很久都沒發出聲音,連呼吸都很模糊。

「你說完了嗎?」小蕙說,語氣異常冰冷。

一瞬間,我突然害怕起來。明明氣到理智全失的人是我,
但土象星座完全沒有打冷戰的本錢,我們怕孤獨怕寂寞,
怕滄海桑田怕愛成逝水,怕回頭只餘一身寥落,
什麼東西都失去原有的形狀……

「小蕙!我……」

「你說完了嗎?」

無論回答「是」或「不是」,
我覺得接下來的話我可能無法承受。

小蕙卻連最後一點灰色地帶都不給。

「如果你說完的話,我九點還有課,要先去睡了。」

「小蕙……」

喀嚓!電話掛斷,耳邊只剩下「嘟嘟嘟……」的空響。

 


我有多怕這種冷處理?怕到電話掛上的一剎那間,
我立刻就崩潰了。

理智、情感、節制……通通都崩潰殆盡。

我拿起電話,飛快的按下小蕙家的號碼。

電話只響了兩聲,小蕙立刻就接了起來。
清晨四點鐘,電話鈴聲想必是異常刺耳。

「你到底想幹什麼?」她的語氣像冰刀一樣。

「不要那樣子跟我說話!」我吼叫著,口吻卻近乎哀求:

「說妳愛我!說妳以後都不會這樣跟我說話,會很溫柔……」

「我不要。」她非常冷靜。我幾乎能想像她瞇著眼睛,
冷笑中帶著波紋不驚的淒苦與無奈。

那是「你傷我無法復原」的意思。讓我悔恨,看著我悔恨,
這就是小蕙對付我的方法──因為激情無法傷害激情,
激情總是相互吸引著;唯一能殺死激情的,只有冷漠。

「為什麼……」話還沒說完,小蕙已經掛上電話。

我赤紅雙眼,咬牙按下小蕙家的電話號碼。

 


如今想來,小蕙一定是異常難堪。

清晨不斷有電話打進來,就算家人再怎麼深眠,
總有被吵醒的時候。她該怎麼面對母親的責難?
又該怎麼面對弟妹的眼光?

半年前,她才剛結束一段不堪的感情,
重新回到家裡,家人也重新接納了她……
雖然母親仍不時有些尖刻的冷語埋怨。
小蕙該怎麼向她解釋,自己又招惹了一個不理性的瘋男生?

當時,我全然沒有想到這些。

 


數不清是第幾次被掛斷後又重新接通,
小蕙的聲音聽來已經是忍無可忍。

「我不想,再跟你說話了。你長大一點吧!」

我已經做好重撥的準備,但這次小蕙卻沒有掛斷,
她只是把話筒輕輕擱在桌上。凌晨四點半的客廳,
小蕙家中一片寂然。

彷彿被扔進真空的宇宙監獄裡一樣,那當下我只覺得無比害怕絕望,
聽不到小蕙的聲音又什麼都不能做,這幾乎讓我發狂。

我喊著小蕙的名字,從清晰到嘶啞、從分明到崩潰,
話筒彼端卻毫無回應。我一把將電話往牆壁上扔去,
「砰!」話機摔得四分五裂,我這才發現自己已然瘖啞,
連喘息聲聽起來都像是垂死之狼。

我一拳捶上牆,那種骨裂般的劇痛讓我本能弓起身體,
兩拳、三拳……捶到第八拳時我終於失去揮動手臂的力氣(及勇氣XD),
右拳指節擦破油皮,手指痛得無法伸直,卻沒有預期中滿牆血染的景象。

連自殘都如此狼狽,我可笑的痛苦已經累積到臨界。

不知從何而來的愚勇,我披上外套衝下樓,
就這樣一路跑到小蕙她家樓下。

時間是凌晨五點。我按下她家的電鈴。

「你再不回去,我要報警了。」小蕙寒聲說著。

那是我從未見過的憤怒與驚恐。

「除非妳下來。」我一整個就是紅了眼,什麼都豁出去了。

「你!」小蕙忍無可忍:

「幼稚!為什麼你就是不能替我想一想?」

「我不要想!」我咬牙切齒:「除非看到妳,我死也不走!」

「好。」小蕙突然冷靜起來,又回復成那種傷人傷己的口氣:

「我馬上下去。我受夠你了,我們來做個了斷。」

 


那個時候,我想對小蕙做什麼?我不知道。

在一絲一縷爬梳著回憶時,我確信自己是愛著小蕙的──
不管再幼稚、再不成熟,有些單純的東西始終都不會改變。
在愛情裡,只有技巧會隨著歷練而改變,不變的卻是本心。

但,當下暴怒已極的我,說不定會在無意識之間傷害她;
儘管我直到現在都是個很道地的非暴力主義者。

言語如刀,出口傷人;行為舉止也是。

當小蕙離開我的生命之後,我發誓再也不逞一時之快,
對喜歡的人口無遮攔。這十年以來,即使與女友吵架,
我都絕不出人身攻擊的話語,不在口舌之上發洩怒氣。

傷害即使是無心,但不會好的傷口就是不會好了,
只會留下怵目驚心的疤。

我們都不是聖人。與其盲目的相信自己,
不如善盡保護另一半的職責──

這,也是當我們說出「我愛妳」的時候,
早已承諾過的諸多之一。

 


小蕙下樓的時間彷彿比平常都要久。

我怒火中燒,攢著拳頭站在門前,全身簌簌發抖。

斑剝銹紅的鐵門緩緩打開,卻不是熟悉的、高挑白皙的小蕙,
一張皺得像乾橘子似的褐色小臉探出鐵門,接著是佝僂的身體,
拄著柺杖的、柴枝似的手……

那是個很老、很老的老婆婆,頭髮是很純粹的銀白,
她衝著我瞇眼一笑,那樣的神情有著說不出的熟稔。

「我常常聽小蕙跟我說起你。」老婆婆笑著,
軟軟的江浙口音很好聽。她年輕時,一定很有教養也很美麗,
就像……

就像小蕙那樣。




雖然我從沒見過這位老婆婆,但我忽然知道她是誰了。

她,是小蕙的祖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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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待續)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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